
不留痕迹
庭外是温润如水的阳光,空气中却泛着噬人心骨的寒气。是冬天了。抬眼望去,早有些许草木瑟瑟地抖落一身绿色,徒留棕灰的躯干,僵硬而固执。纵然有几百年的生命,却也无法护全自己的叶,任他们坠落,坠入生死轮回,不
庭外是温润如水的阳光,空气中却泛着噬人心骨的寒气。是冬天了。抬眼望去,早有些许草木瑟瑟地抖落一身绿色,徒留棕灰的躯干,僵硬而固执。纵然有几百年的生命,却也无法护全自己的叶,任他们坠落,坠入生死轮回,不留痕迹。
都说草木无情,我却独爱花草。就算是再冷的日子,也喜欢披衣下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自己望着瑟瑟发抖的叶,竟顿觉两者本是相同。叶的生命。自春始,自夏茂,自秋萎,自冬亡。人也不过如此,饶你多过及格四季,也逃不过生老病死。我凝望着树和叶,凝望着这些早已相识的伙伴,无语凝噎。
随手从风中夺一片落叶,不禁细细观察与回想。叶与叶是如此相同,我也不记得我曾见过它。在茫茫叶潮中,除了孕育它们的树,我谁都不记得。正如在茫茫人潮中,除了父母朋友,谁记得你?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历史的波涛早已把你曾未过的痕迹抚平。叶与人,如此相似,算不算是同病相怜?一人一叶,都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片叶落,无论被寒风摆弄多久,最终都回到土地上。很快,就会腐烂,孰记?孰识?
手中的叶儿却轻轻摇晃着,似是在提醒我什么。心头却浮起一句话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但化了春泥,不就连来过的痕迹也没有了吗?叶不言。我望着它枯朽破败的外表,一个不慎,它又飘回地上。叶落归根。叶落归根!至少它在春日里沐浴希望的夏雨中,聆听生长,在秋风中回望成熟,在冬日里,以自己的躯体,企盼来年新芽的茁壮生长。也许自己只剩一幅破败躯壳,也要为别人着想。那样的话,不留痕迹又如何,该争取的,争取过,该给予的,给予过,该奉献的,奉献过。那就够了。若有凌云壮志,去闯,若安于平静心灵,安之,一生,不悔。
我俯下身,撮土埋叶。我抹去叶片的痕迹,有一种释然之感。然后在阳光里回头,迎着暖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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