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着火车回沈阳
此次江西之旅返程,乘坐的是南昌始发开往哈尔滨的普快列车。行程三十六小时,此行,亦是我有生以来在列车上停留最久的一次旅程。火车上的一切距离大概都在一尺多一点,不由得让人想起一个词“近在咫尺”。我和我的同
此次江西之旅返程,乘坐的是南昌始发开往哈尔滨的普快列车。行程三十六小时,此行,亦是我有生以来在列车上停留最久的一次旅程。火车上的一切距离大概都在一尺多一点,不由得让人想起一个词“近在咫尺”。我和我的同事们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中,度过了漫长而又弥足珍贵的三十六小时。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面,旅途中的人因为陌生,不需要掩饰而最接近于自然状态,也因为这最接近自然状态,我们可以在这陌生的环境当中看见这些与自己拥有一面之缘相处若干小时的一些本真的东西。从踏上这节车厢开始,大家为了到达不同的目的地而聚集在一起,又在不同的目的地离散。这样的场景又多么地像我们人生的一个浓缩。晃动的车厢中,一张张面孔一个个表情,在某一个经意不经意的时刻会闪现出来,如陈年普洱般温暖熨帖着我们生命的记忆。
与我临铺的是一个吉林大眼睛女子。从上车放好行李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先是给家里老公打,嘱咐给儿子做好吃的,后是打给单位一同事,从给关系客户买纪念品谈到洗发精多少钱一瓶,再是公司老总如何的赏识自己,从她轻挑起的柳叶眉和上翘的嘴角可以看出她的得意与满足。说到兴起处,盘膝坐在一铺上,黑亮的马尾一甩一甩的,继而是爽朗的大笑。
无意偷听,亦无窥探的恶习。但是,在逼仄的空间里,稍一不注意,她电话的内容就如小虫子般钻进耳膜。迅速地汇成一条信息链在头脑中回旋。听得出女子打电话没有特别的事需要交代和处理,多半应该是觉得无聊,借煲电话粥打发时光,她的话语里隐隐的透出一种炫耀。
我边随手翻着季羡林散文边随着女子不断变换的电话对象和内容猜想,她应该是一家公司的会计,而且是特别主事儿的会计,因为电话里说起采购来头头是道,又提到如何做账,如何把帐做得天衣无缝赢得上司的赏识。
我的目光在《火车上观日出》那一页流连,神经却在飞快地旋转。此女非等闲之辈。从她准备得一应俱全的物品看,应该是经常出差。大红色的拉杆皮箱、精致的化妆品包、各种饮料、小吃、笔记本电脑。大概是打电话打累了,女子从包里掏出一只鸡腿,朝向窗外吃起来。我继续注意力极不集中地看书。偶尔抬头,与女子对视,女子边优雅地将鸡腿放在小茶几的盘子中,边冲我微笑着点头。那眼神是剔除了距离与猜疑,对视的刹那,让人觉出一种毫无芥蒂的信任与友好。呵,谜一样的女子。
九栋中铺、下铺是一对老夫妇带着一个不满两周岁的男孩,从始发站上车。听老先生讲,他本人是哈尔滨人,老太太是南昌人。此次不满两周岁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小孙子。小家伙长得一张典型的南方面孔。南北头,白净的小脸,小而有神的眼睛。一上车,老先生就拿着拖布不停地拖地。晡一看见小家伙穿着开裆裤在车厢里小不倒翁似踱步方才如梦方醒,小家伙就是一辆微型流动洒水车。老先生突出的肚腩,微驼的背和一头稀疏的白发,喘着粗气在车厢里来回穿梭着跟在小孙子后面一会充当“保镖”一会拎着拖把做清洁,眼神里满是怜爱的神情,让人肃然起敬。趁小家伙摆弄玩具的间隙,和老先生攀谈,小孙子从出生就和老先生夫妇生活,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忙碌辛苦而快乐满足的生活。此次去哈尔滨,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行,一是为了回老先生阔别多年的家乡探亲,二是为了给一直耳濡目染在南方环境中的小孙子改一改浓重的南方口音。
老先生很是健谈,边哄着不停走动的小孙子,边和另外一对哈尔滨的老夫妇谈论着回家大事,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自己当年在部队带兵的话语透露出老先生当年应该是位英姿飒爽的部队首长。老先生如果不开口说话,从面貌上已经丝毫看不出曾经的凛凛威严。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慈祥满眼的平和。含饴弄孙,似乎已经成为老先生最大的乐趣。夕阳西下,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人生才最接近了真实。小家伙还不大会说话,见到和我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子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叫阿姨。“阿姨,阿姨”的稚嫩童音为沉闷的车厢平添了些许灵动。
入夜,车厢里一个人鼾声如雷,其余的旅客因为这鼾声无法入睡,索性坐起来静静地发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在车厢里走来走去,继而把圆圆的小脑瓜立在铺位上玩起了倒立。
晨起,一尺之隔的对面铺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睁开惺忪的睡眼,盯着铺顶出神。男孩看见我,目光从铺顶移开用余光打量了我一下。我轻声地招呼了声:“孩儿,你去哪里呀?”“去哈尔滨”“就你一个人吗?”“不是。”说着用手指下意识地指了指他的下铺。“我和我妈妈好朋友的女儿一起”。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一个和男孩一般大的女孩正捧着一本杂志专心致志地读着。翻开的杂志遮住了女孩的半张脸。女孩大概是听见了我和男孩的对话,放下杂志,坐直身子,接着道:“我们俩从湖北蕲春上的车,这个列车上的一位列车员阿姨负责照看我们,我们俩这是第六次做这趟火车回家了,我们的爸爸妈妈在哈尔滨,爷爷奶奶在蕲春,我们假期回哈尔滨的家。”健谈的女孩唠家常般说着,刚刚起床洗漱完毕的我的几个同事感慨着两个孩子的独立。女孩说完,右嘴角的酒窝飞上一抹红云,大概是被我的同事们赞美的感慨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车厢连接处,一对二十多岁的小情侣旁若无人地相拥着窃窃私语,似乎车内的一切与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联。年轻多好啊,在对方的眼睛看见自己,两个人的天地就是整个世界。
车厢里,不时有列车员推着售卖车驾轻就熟重复着“大碗面、火腿肠、充电器”的推销令,坐在下铺“斗地主”的旅客不时传来欢快的大笑、叹息的懊悔,偶尔夹杂着助阵围观者的出谋划策之音,其余的,有人静静地将目光望向窗外,也许是随着物换景移静静地想着心事,也许什么都没想,只趁着这长长的旅途安享一段独自的时光。有人躺在铺位上闭目养神,有人摆弄着相机,还有的聚精会神地把玩着手机,是在玩游戏呢还是给心爱之人发着短消息?一幅众生全景图描摹出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线。
车进沈阳站,同行的二十位同事开始整理行李。北站,列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心下生出一股浓稠的不舍与淡淡的感伤,随之,牵起拉杆箱随着人流重又汇入匆忙的人群中。耳畔,回荡起姜育恒的那首《驿动的心》。
夜晚熄灯后准备在下一站下车旅客的轻手蹑脚,过道里飘着香气的大碗面,洗漱时轻轻让出的一寸二寸的地方,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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