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年人事
有人对我说了个新词儿,一起玩的人,叫“玩们”。我先说说当年高中的那些“玩们”。擅使一招横踹的守军同学,隔一张上下床就能把人踹得鼻青脸肿而己稳如泰山,除了数不胜数的斗殴事迹,尚有一桩校园情事轰轰烈烈。小
有人对我说了个新词儿,一起玩的人,叫“玩们”。我先说说当年高中的那些“玩们”。擅使一招横踹的守军同学,隔一张上下床就能把人踹得鼻青脸肿而己稳如泰山,除了数不胜数的斗殴事迹,尚有一桩校园情事轰轰烈烈。小两口色胆包天,白天趴教室走廊的扶栏上卿卿我我亲亲密密,晚上就夹一床被子溜进教学楼二层的御定闲房幸福同居。那闲房又是吴朋同学助人为乐成人之美的杰作,这小子空长了一张中外结合帅到天边的偶像脸,面对屁股后面排队的美女却两眼不眨一下。我们都斥责他浪费资源,白白虚度那大好青春。非君不好色,实乃没经验。又曰怕女人。女人不是魔鬼,在他眼里却比魔鬼可怕。有这样的帅哥当作玩伴,再枯躁的学涯也会变得有趣,实在没玩乐了就拿吴朋打趣,偶尔让其代送情书,一百个放心。全校的美女都给他面子。我们那时不叫什么帮派。一大群人,大概有七八个的“专职”同伙,“出事”的时候呼之邀之,瞬间就会扩充几倍有余,挽袖子,操家伙,浩浩荡荡去打架,人见人怕。学习不在行,歪门邪道很轻车熟路的。讲台上罚站的常客,爬黑板时最落魄尴尬的坏蛋;同学们眼中惹不起的初级流氓,老师嘴里令人痛心的学涯堕落客。现在有时想,莫非真正成熟的人生需要一些此类经历?人如果从小到大太正统了,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将来发育出来的成品肯定是个怪胎。还是当年昭良同学说得好,不看毛片哪知道男女还有这么多道道,大家都做好人,将来连怎么生孩子都不知道,岂不笨乎?昭良同学又说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就让我做那个先聪明起来的坏人吧!这位同学就俩爱好,打架时踢人眼镜,使的是威名远扬的好脚法,不仅威震全校,还打出校园,打向了社会,闲下来就钻进录像厅,一坐到天亮。昭良同学一直是位动静兼备的江湖游子。
没有比聚众群殴再刺激的事。群殴别人,被别人群殴,完了唱着《水手》坦荡荡回宿舍歇菜:“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挨了揍,不要问为什么,有机会只管打回来,这是江湖规则。我记忆里有这么一副场景,昭良同学叨着一根烟,鼻孔冒烟地站在宿舍四楼的南窗前,朝阳的彩色霞光在他脸上刻下一片酷酷的英姿。他飞起一脚,击中对面床上某位倒霉蛋的下巴,烟头一扔,潇洒地拍拍受害者的肩膀,便唱出了这句郑智化的经典歌词。
校园斗殴的精彩细节很具有流传性,昭良同学因此为自己的传奇生涯锦上添花——在此之前他已是人见人畏的大哥大。只是大哥大进了高三以后就以令人抓狂的方式沉默下来,每天捧着书本如热锅蚂蚁,忌烟忌酒约法三章,谁找他打架他跟谁急,收到女孩的小纸条吓得就像违了戒的和尚。大哥大一向有无数疯狂崇拜之的粉丝,这些令人望其项背的荣耀与光环,他一朝抛弃倒也算做决绝。另一位很著名的老大李勇曰:貌似另一个吴朋诞生了。
吴朋同学的前程永远都是一片光明的。这句话从初三的时候我就认为是真理了。果真如此,从小学一年级玩到高中毕业的吴朋同学很顺利地进入了某军校,专门研究坦克发射炮弹。据传他叠的军被是从楼上扔下来次数最多的,可见他的军纪之不整,但从不脸红是吴朋同学最大的优点。他坐在我面前与我夸夸而谈之时,只像在谈一桩别人糗事,那份从容令我万分之惊讶。忽然就发现,吴朋同学变了,变得沉稳老辣了,而那昨天记忆霎那间就成了死去之尘土,再无半分可借鉴的价值。
我懂得了一个人并不足以完全决定自己的命运,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背景在无形中推着我们向前走。这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这条道路上我们不由自主。有的人走到山顶只需两步,而有的人则需要付出许多,甚至回报都是一种奢望和奇迹。守军同学虽然学习同样操蛋无比,好歹比吴朋同学强上一星半点,不过最终的落脚地却是东北深山老林,开着大卡车辛苦地跑上跑下,每天运下几十方的木头。那日我电话过去,忽听一声“空号”,怅然若失的我很快表示了理解。换成我,或许也会选择默默地消失,独守自己清凉寂寞的世界。
守军同学也许不是寂寞的,他在大山里过得很快活。昭良同学去向如何,便无人可知了。据我们看黑帮电影的经验,如此大哥将来若不是横尸街头,便能坐上虎皮大椅,出人头地。然而这两者均非现实,我们这些当年的小弟级人物除了缅怀一下那仍旧活跃在梦里的英雄事迹,再无其它可以寄怀。就让他们都过去吧,都去走自己的路——我也走自己的路。
我们啊,一步步的长大,造物主总得找些人来陪走一段。那些青涩事,就此便是隔夜茶,不管是凉凉的,苦苦的,酸酸的,能品出点什么味来,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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