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在哪里?

诗人在哪里?

黄皮寡廋杂文2025-04-04 17:44:49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然投影在你的波心,你无须讶异,更不必欢喜,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不必记起,最好能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徐志摩《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然投影在你的波心,你无须讶异,更不必欢喜,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不必记起,最好能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徐志摩《偶然》)
每次重读此诗,都会为之动容。徐志摩把情爱动人的一面描绘得很准确、浪漫,极富共鸣性。偶然间的相遇相知,既浮光掠影又震撼人心。
诗人,就是这样敏感地捕捉一些色彩,光影,形象和情绪,然后用凝练律动的语言把它们有机地组合铺排,即而凝结成诗心。诗心是多么的纤巧和灵动,它用最经济的语言就能扩展你无限想象的空间,牵拉出你的爱恨情愁。“是谁传下这诗人的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郑愁予《野店》)可是,点亮心灵的,引领人前行的灯如今又在哪里呢?
有一天,单位的同事交给我一本《名作欣赏》,说上面有介绍海子的文章。海子是掘起于八十年代的后朦胧派诗人,是一个狂热地痴恋诗歌的天才。多年来,我从一些报刊杂志上零星地读到过评论海子其人其诗的文章,总觉不全面,不过瘾,特别是对他本人的介绍过于简练而且闪烁其词。现在海子的诗被编入了高中语文课本,这对人们特别是青年一代认识海子提供了条件。这本《名作欣赏》刊登了三篇解析海子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文章,并附有他的生前照片。他笑得很无邪,露出两排洁白齐整的牙。下巴蓄了胡须显得有些粗糙和狂放,一头长卷发标明了他的审美趣味和特立独行。他的诗与其形象相仿,既现实又浪漫,既本真又空灵。“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这是海子向世俗妥协的宣言吗?或者这些幸福依然是众人的,不是他的。谁能完全把握诗人东奔西突,忽隐忽现的心呢?什么样的诗才会让人的魂灵飞翔呢?我品味着,思考着。感觉真正的诗不是故作高深的晦涩,它是自然流动的情感的音符。它时而平俗,时而灵光一闪。它也不是意象的刻意累积和修辞的呆板组合。它不要读者去苦思,去破译密码,意念蕴藏在似像非像,若有若无之间。它不轻视流畅,有时间流动感和空间纵深感,语句看似简单却聪明异常。像这些句子:“把短短的巷子,走成一条曲折回荡的万里惆怅。”(非马《醉汉》)“你的眼睛只看见这一场火灾,却看不见我,虽然我为你点燃。”(闻一多)“故事一旦开始,再怎样曲折,也只是在逐步走近结束的方向。”(席慕蓉《沙堡》)“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舒婷《神女峰》)读到这样的诗句,你可能会想:原来新诗同古体诗一样美,两者虽然在文字,韵律,节奏等方面一松一紧,但传递的物象,情感等信息却是一致的,达到的效果也可以趋于接近,只要新诗同古体诗一样有催生的土壤和发展的环境。
回过头来再说海子。一个纯粹的诗人在二十五岁那年卧轨自杀,方式近乎残忍。我们不要俗气地去猜测他的死因。如果非要探究他为什么死,那就必须先弄懂他为什么要活着。而这个问题他生前没有给众人解答过,我们也解答不了。他成天在脑子里构筑他的诗歌王国,他一首接一首地写着他的麦地,他的乡村,他的幽怨和愤怒。所以,对他来说,死亡可能是另一种美好的存在。他说:“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为诗歌,为理想而自我毁灭,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伟大,我只知道当我读到他,还有顾城,三毛这些和他相类似的人的诗文时,我的心会痛,会泪落阑珊。这种痛是尖锐的,也是空旷的,好象站在旷野呼喊而回声寥寥。
前段时间我在电视上看到中国电影金鸡百花奖的颁奖典礼,场面很宏大,男的一律西装革履,女的一律袒胸露背,热闹持续到深夜。同往常一样,获奖演员们都发表了千篇一律的致辞,感谢这个,感谢那个。我一时突发奇想:如果他们能利用自身的影响,在宣传影视的同时,顺带提提诗歌就好了,一定让众人重新关注这朵空谷幽兰。例如可以用这句表达得奖时的激动心情:“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可以用这句表达没得奖的愤慨:“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也可以用这两句诗告别荧屏和歌坛:“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当然,若要两年后突然折回来,也有合适的诗可供选择。果真能这样抬举诗,那才是诗坛的大幸,也是歌坛的大幸,很体面地完成了诗与歌的双赢局面。看看我们的流行歌曲都被那些不会做诗的人折腾成什么样了!或许这也怪不了他们,他们当学生时写作文都被告知不能做诗,非要做就得零包蛋。
如果写新诗的人太少,爱新诗的人太寡,那么,一定是两个方面都出了问题。但愿有一天,我们不光吟诵唐诗宋词,汉赋元曲;不光忆念艾青冯至,海子舒婷。我们也能唱响当代的华美歌诗,当代的行云流水,当代的枯树老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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