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见了偷树者
谷青迟去信访局送份文件,其实就是一个调查报告,上访人反映拆迁补偿不到位的问题。这两年小城发生了变化,几乎是翻天覆地的,老楼旧房一夜之间变成了高楼林立和商住小区,街道拓宽,路面铺平,门店整齐而洁净,路旁
谷青迟去信访局送份文件,其实就是一个调查报告,上访人反映拆迁补偿不到位的问题。这两年小城发生了变化,几乎是翻天覆地的,老楼旧房一夜之间变成了高楼林立和商住小区,街道拓宽,路面铺平,门店整齐而洁净,路旁的树草也被更换一新,像村姑换上了时装,小城显得洋气来。有人外出久了,愣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那值班的人让他签名、留电话。谷青迟签上字,犹豫了一下,该留谁的电话呢?是领导的还是自己的?打心里他讨厌干这种活,都是担责任的事。于是,他快速签下了办公室电话,有事让他们去找吧。谷青迟离开那里,总算松了口气。这段时间旧城改造,房屋拆迁,整天与拆迁户争吵,心情遭透了。就在他走出电梯的瞬间,进电梯一个人,谷青迟还是留意一下,虽然不认识,好像见过,在哪呢?他不由己地回过头,电梯正慢慢合拢,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然而,就在他迈下办公楼前最后一个台阶时,他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他……谷青迟离开机关大院,驱车走上环城大道,车内音响正放着异国风情的印度歌舞,有时他很喜欢,会伴着歌声一起亢奋。他关掉音响,车内静下来,没有了音乐,就像没泡茶叶的白开水。他打开车窗,左右全打开,风对流起来,吹乱了他的头发。那笔直的道路,返青的树苗,有的已绽开了花。没有行人,只有他一个,天空有些阴云。当他停下车,点燃根烟,风儿徐徐。前边是个叉路口,是进入这个城市的瓶颈,左右环城。原先是块庄稼地,现在被开辟出一块园林花园,路径蜿蜒起伏,树木、花草都是从南方拉来移栽的。有一只飞得很低,一身洁白的蝴蝶飞过,他用手抓一下,那蝴蝶受到了惊吓,振翅远去,直至那高岗上一片露出新芽的竹林。他再也按耐不住,他想起了她……
几年前,他骑着单车去上班的路上,第一次见到了她。她穿着吊带裙,头发齐耳而松散,虽不飘逸,却很自然。眼睛绝对是双杏眼,像杏子的核一样形状。谷青迟在一篇古典小说中看到的描述得到了印证。那嘴唇红润而动感,充满着青春的激情而诱惑。当他注视她时,她迅速低下头去,蹬起单车飞去。于是他想起了那只受惊的蝴蝶。他们总能在上班的路上相见,却相向而驰,他猜想她一定是他来的方向上某个单位上班。他开始盘算在这一路的单位:财政局、税务局、公安局、律师事务所、红星电子厂、房地产公司……她应该是一名会计?穿制服的税务和公安人员?不对,最起码不应该是警察。职员?技术员?楼房推销员?不太像。是教师?对,有可能是一名幼教老师,而且是音乐老师,瞧她那神态,仿佛有乐感在骨子里,说不定会一些舞蹈。如果是的话,她一定很纯粹、很天真、很敬业、很模范,但看起来还有些青涩。于是,他上班只注意过程(来往的路上),而不关注上班的内容。主任训斥他:干工作要认认真真、不要应付!谷青迟好像很接受批评,恭敬到:我会认真应付的。头儿走过去又折回:什么?他用力摇摇头,如梦初醒。有几天没见到她,像丢了东西,不、是自己丢了魂,神不守舍。坐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理,稿纸上重复一个问号,一张接一张,不时扔进纸篓,像投球。终于,他坐不住了,站起来向主任请假:肚子不舒服,去买点药吃。主任瞥了一眼,说,你是该吃点药了。他一跳几个台阶,从楼上蹿下来,骑上自己的单车,慢悠悠的留神观察路上的行人。他走啊走,不知不觉快到了家,现在不是下班的时间,回家干什么。又折回去,折回去已快下班了,于是又回来。一路上瞧了瞧,仍没见到她,回到家十分沮丧。一夜辗转难眠之后,早饭也不曾吃,早早地走在上班的路上。一路上跳荡着他的思想,他的期盼,他的渴望。平时上班都不早,匆匆忙忙赶上点就行。路上,一家早餐店把摊子伸到店外边,吃早餐的人倒不少。谷青迟坐在店外边,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他把油条泡进豆浆里,发出些微的声响,吃起来很惬意。谷青迟有些懒,起晚了就不吃早饭,偶然在外边吃一次早餐,觉得还很舒服。站起来问老板: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多少钱?一块伍。小城物价不算高,油条伍毛钱两根、豆浆一块钱一碗。谷青迟在兜里翻腾着找零钱,却找不见,拿出一张二十元让老板找。老板说:甭找了,有人付过了。谁?老板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谷青迟抬头望去,见那姑娘正骑上单车,扬长而去……他怔在那里,手里的钱也随意飘落。老板很勤快地捡起来,说,小伙子,拿好你的钱。尔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第二天他起得早早的,还准备在那个路边店吃早点。临走前,对着镜子瞟了一眼自己,还挺精神。又用梳子蘸点水,拢了拢他那自由的卷发,只是额头上的青春豆显得碍眼。他把脸贴近镜子,小心翼翼地钳住它,确信无疑时便用力挤去……有人说那是青春的标本。那天是太阳初升,透过房屋和树缝,很是鲜艳艳的。在遥远的路那头,他一眼就望见了她。他放慢了车速,距离在缩小、在接近。而背影却是初升的太阳斜照过来,地平线遥不可及。当他们相缝时,马路并不宽,穿梭的行人谁也不在意两颗燥热的心。他一只脚点在地上,望着放慢车速的她,用力、但很轻微的点下头,说:你好!她没吱声,也没停下来,他却明显地看到她那不易觉察的微笑。他们似乎很熟了。她的头发不再松散,扎成的马尾打了个蝴蝶结,像个骄傲的小公鸡,不、更像飘逸的蝴蝶。阳光显然洒到了她的脸上,面颊有些绯红,乃至那透明的耳垂儿……当他们再次相遇时,他岔过马路那一边,在路旁等她。他下了车,她也下了车。然而,这却是两个陌生人的相遇。他问:
“是去上班吗?”
“嗯。”
“单位在哪儿?”
“城南医院。”
“工作忙不忙?”
“很忙,是两班倒。”
“是医生吗?”
“像吗?”她略带挑畔性地瞟一眼他。
“更像护士。”
她笑了笑,没置可否。他们走过去,似乎还没了结。他回过头问:
“你办公室有电话吗……说不定有事找你帮忙呢……”他解释道。
“5611222。”
谷青迟重复一遍那号码,转过身,飞快地骑着单车,兴奋使他放开了把。到单位他是第一个,门卫老王头惊奇地看了看。他打开办公室门,心里不住地重复那电话号码,唯恐给忘了,并迅速记在台历上。他双手捧着脸,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他用力摇摇头,仿佛听到了心跳……今天的人儿怎么了,都那么磨蹭,主任没到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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