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城墙根下漫步
城墙,一个西安人永远也不会古老的话题,就如同他们与羊肉泡馍的情结一样,他们对古城墙也怀有着一种怎么也割舍不断的思恋。每当傍晚的夕阳斜挂在城墙边上时,你如果从护城河旁边的小道上走过,从城墙角下那一丛丛茂
城墙,一个西安人永远也不会古老的话题,就如同他们与羊肉泡馍的情结一样,他们对古城墙也怀有着一种怎么也割舍不断的思恋。每当傍晚的夕阳斜挂在城墙边上时,你如果从护城河旁边的小道上走过,从城墙角下那一丛丛茂密的槐树林里会隐隐地传来一段段咿呀呕喳的秦腔还有吱哑作响的二胡声。那激昂悲壮的老旦,那凄婉哀怨的青衣,那浑厚高亢的花脸,路过的行人便无一不放慢了脚步,伫足在了这美妙的音乐里。初夏的夜晚,护城河的水面是那么平静安详,里面倒映着班驳参差的树影,仿佛要将它遮盖起来,一阵微风吹过,河岸上周围到处都弥散着野槐花幽然的清香。河面桥栏上是清秀的石雕,石桥的另一头接到了古老的城墙。六百多年过去了,城墙上的石砖依然泛着青黑锈迹,城墙门洞里面的街巷依然锦绣繁华。不知不觉,或许你又踱步来到了一条古街上,街两旁到处都林立着古雅的门铺店房。时不时,一片朗朗的读书声穿街过巷,《论语》《礼记》的典范篇章又回响在你的耳旁。顺着城墙根下的这条小巷遁声寻去,此时的你好像成了一位虔诚的清真教徒希冀立刻找到传诵古兰经的庙堂。走着走着,可能是被你急匆匆的脚步声惊着了,一群麻雀扑棱着翅膀恍惚地从枝桠间飞到了城墙上,透过灰色朦胧的砖墙,孔庙碑林突然呈现在你的眼前,倘详在碑石丛中,你的全身便也荡溢了宋明孔儒的尔雅气息,你的胸膛顿时也闪耀出了关中书院的哲思理想。那曾是一片片青石黛瓦吗,那曾是一面面红柱蓝窗吗,那是孓孓而立的魁星楼阁吗,那还是翘角飞檐的书斋明塔吗?
你好像又放慢了脚步,原来是一位银须皓首的老者正在街头彰显他的墨法,遒劲舞动的毛笔游走在白色的纸端,字里行间便立刻奔涌宣泄出了李白杜甫的千古绝唱。
顺着城墙根继续往东,夜幕下,一片繁星似的灯火骤然升起。东新街的夜市熙熙攘攘,仿佛是一条巨大的银河挂在天上,那磨肩檫踵的人群也仿佛变成了银河系里的星星,各自散发出微弱明暗的光芒。仲夏夜色朦胧,下班后的市井男女们都喜欢来到这繁华的夜市去放松一下他们白天紧绷的神经。找一个排挡,点一个鸳鸯锅,开几瓶啤酒再叫上几大把烤筋。锅底红色的麻辣汤翻滚着,三鲜汤如奶水般沸腾着,嫩绿的生菜叶儿和血红的羊肉卷一下到锅中就被吞没了进去。不一会儿,煞白的豆腐块和灰色的牛肚片儿便浮上了水面。夜市摊到处都坐满了光着膀子的男人撇着粗硬的陕西话喝酒划拳,蓝烟氤氲,叫骂嘈杂,间或搀杂有火药味浓重的河南腔,如果你觉得烤肉摊过于火爆的话,那就寻一处安静的风味小店,来一碗鸡丝馄炖或是过桥米线,老板娘总是对你呈现出一张热情招呼的笑脸。除了当地小吃,这儿仿佛聚集全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美味儿,北京的烤鸭,武汉吉庆街的酱鸭脖子,重庆的麻辣火锅老碗鱼,还有闽浙的脆皮炒虾。抬起头,一对对俊男靓女会急匆匆地从你身旁擦过,他们个个鲜活耀眼地招摇在这个繁闹的街头。男孩儿个个潇洒倜傥,这儿的女孩儿比男孩儿还要泼辣霸气,她们敢于挑战传统,甚或有时敢于染一头黄发嘴里衔一支香烟疾步街头。他们的服饰打扮既前卫而又时尚,无疑给这条老街又涂画上了一道炫丽的风景。
再转个弯,你就会来到城墙角下的环城公园。这儿是古城老人和孩子们的快乐天堂,城下河水波光粼粼,岸上密荫如匝,园内遍布着小桥亭轩,草地上的鲜花争奇斗妍。你看,那中山门的下面有一片用五彩小灯泡装点的露天舞场,许多中年和老年人正在大音响轰隆隆的伴奏下欢快地舞动翩迁。国标,华尔兹,探戈还有慢四步在你的眼前变换纷呈,此刻,他们演绎的各种舞姿正犹如列艳群芳盛开在美丽的百花翠园。旁边的一角暗处,还有许多老人正打着太极拳和舞剑,那一招一式舒缓自如,那吐纳运气随意呼吸,观赏之余,你似乎又参悟到了一点儿中国阴阳八卦的神秘。那边的林子里也不寂寞,几个老年人正在路灯下下象棋,沏一杯浓茶,咂几口旱烟,吞云吐雾之中一盘残局竟也奇妙地变成了和棋。小孩子们在树林子里高兴地奔跑着追逐着,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在树梢的暗影下还有一对恋人正细语缠绵。
解放前,西安的城墙年久失修,护城河干涸腥臭,墙根下建得到处都是破旧的瓦房和茅草棚,垃圾遍地,杂草从生。这几年来,党和政府更加关心人民群众的生活,他们给饱经风雨的古城墙又换上了新装。修复破楫城墙,清理河底淤泥,疏通护城河道,新建环城公园。如今,西安城墙巍峨挺拔,城墙根下风景如画。清风徐岸,碧水淼淼,园内斗拱彩绘,绿草如茵。在夜色的映衬下,城墙边上的那座角楼显得又高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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