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煮了一锅爱情夹生饭
一我觉得自己是最心疼无名作者的编辑之一,在翻阅一堆已经被拆开了的自然来稿时发现了一份特别的稿件:花哨的信笺上写着一首诗,空白处粘贴着几叶黄色的新鲜花瓣。我看到了这样的句子:“这是一个美丽的假日/秋日的
一我觉得自己是最心疼无名作者的编辑之一,在翻阅一堆已经被拆开了的自然来稿时发现了一份特别的稿件:花哨的信笺上写着一首诗,空白处粘贴着几叶黄色的新鲜花瓣。我看到了这样的句子:“这是一个美丽的假日/秋日的斜阳/一颗等待的心/被‘心窗’燃亮……谁让你姗姗来迟/害我蓄积了山般的能量/请速打开你美丽的‘心窗’/我将带着我的‘风中诗笺’/再带上我炽热的情感/向你‘远行’。”标题是《致心窗。远行》。
我们的诗歌栏名就叫“心窗。风中诗笺”,在我之前,该栏的主持人叫远行,但我还不知道远行究竟是何人。我拿着这封信去问人:“谁是远行?怎么能把人家小姑娘的求爱信这样随手乱扔?”这时我才弄明白,远行是一个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打工诗人,是本刊诗歌栏过去的特邀主持,本来在一家杂志当编辑,但该杂志已被停刊,所以此人此时下落不明。
奇怪的是,几天之后我还是放不下这件事,原因是上一期我刚刚编发了一篇关于初恋的稿子,也是我从已经拆开了的自然来稿中挑出来的,就是这个女孩写的,《初恋时我不懂爱情》,“十年前,我十五岁,读初中二年级”,爱上了老师,“记得他那时二十五岁,和现在的我一样大”。这是一场很别扭的师生恋,“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有一些恨他的,恨他没有能在我情窦初开之时,给我一段凄美,但却圣洁的初恋……我只恨我命苦,没有遇到琼瑶那样深情的国文老师,所以我写不出《窗外》,所以我也不像琼瑶一样,每当回忆起初恋,还会对老师念念不忘,甚至在他死后,连哭了好几天”。
哈!我明白了,我二十五岁那年跟我一个十五岁的女学生发生了一场凄美也还算得上“圣洁”的师生之恋,所以我才如此留意了这个女孩,我甚至在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我的那个小爱人来怜惜。
我忍不住给她写了信,告诉了她情况,问她:“愿意跟非常独特的我结识吗?”她很快就回了信,“这又是一个十分美丽的日子,因为我一个小小女子竟意外地收到了黄木老师的来信……你问‘愿意跟非常独特的我结识吗?’在此不妨采用教堂里男女主角所用的那句台词:‘我愿意!’我简直是太愿意了!到时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样的独特……”
那么,打工者黄木看来还是有些魅力的?她很快约我见面,并由她请我吃饭。她个子稍矮,还算漂亮,戴着一顶蕃茄造型的布帽子,由于事先我有了充分的想念和设计,而那一切心情跟此时的现实却又突然相隔万里,一下子未能契入进去,所以我知道一切事先的内心演练都白瞎了,比如相互的第一句话,我先说:“你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她回答:“你也是。”诸如此类。事实是我精神萎靡,双目发胀,相信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失去理智,硬梆梆地说:“我昨晚想了你一夜,完全失眠了。”她没有明确响应,却要求去看看我们的办公室。由此我明白了,她并不是文如其人,更不是我心中念想的那人。
原来的设想中有一个细节:她已经看到了杂志上我身着藏族舞台装的照片,所以肯定会问起我的来龙去脉,并要求我告诉她我究竟怎样地独特法,那我就会给她一个比喻:我曾经喧哗的生命到了现在,就仿佛喧哗的金沙江突破千万险阻,一路艰辛,到了丽江石鼓那里的样子,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里却险象丛生,激流万千,只是难以看到罢了。说到这里,我就伸出手去,她顺从地把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里,我一牵,她就到了我的腿上,我轻轻地抱住她,继续讲些有情有调的话。
但现在,这都是作废了的,我失去了情调,于是她从我这里得知了实实在在的生活真象: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教过书,当过好几家杂志和报纸的编辑和记者,写过几部没有地方出版的长篇小说,至今没有什么产业,还得靠打工为生,以后有条件还要写;《特区窗口》真正的办公室在深圳,目前她看到的没有挂招牌的屋子是广州的代理商租来的,杂志完全在广州这里出,她寄到深圳的信会有人拎上来。
人是很盼真实的,但也是很怕真实的,我知道她怕了,所以我们的情绪都很低。她原以为我这个堂堂的副总编究竟是怎样的呢?
去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不明就里的熟人又充当了电灯泡,看她也没有了请客的积极性,所以还是我买了单。这是中午时分,我正为难,往下该怎样继续?还好,她找到了借口:“我有事,要到火车站去接人。”她说:“下个星期天我请你吃饭。”
二
这个约定被她自己以有事为由推迟到了元旦节那天,让我一闲下来就给她打电话。元旦前夕,我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们公司里要搞活动,我立即挂断了电话,心想:下辈子吧。
我把她的那首诗发了出来,她看到后来了电话:“真想不到。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真的很感谢你!”我说:“不,写得好的我都会发。”她问道:“春节你们放假吗?”什么意思?我回答说:“放。要不,我们一起过春节?”她却又说:“不,我要回安徽家里跟我妈妈过,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过春节了。”
春节过后,我却意外地接到了她的电话:“我春节没有回家,一个人在广州过的。”我说:“你真笨!”我也是一个人过的,很孤单,很寂寞,此时我生气了,不愿意再跟她讲话。
一大袋自然来稿又从深圳拎上来了,我看到了她寄到那里编辑部的一篇稿子,有些罗嗦,按常规是不能采用的,但是稿子里残酷的真实故事让我心痛,所以我把它删掉了一半,重新整理了一遍刊发了。
她来了电话:“实在不好意思了,早就要请你吃饭,一直拖到了现在,明天你有空吗?我明天请你吃饭。”
这一次我看她很顺眼,高筒皮鞋,短花裙,紫衫紧紧地勒着她,轮廓很丰满,线条硬朗,一派精干样子,这些加上她稿子里叙述的凄凉故事,我竟又对她动了心。“你这个故事是编的还是真的?”她说:“基本上是真的吧。”“你这个女孩真是例外,处处让人心疼,你怎么会那样凄惨呢?”
故事讲的是,她在北京有一个很稳定又比较满意的工作,在一个凛冽的冬季发疯地爱上了一个男人,以为他就是自己苦等了二十五年后上天赐与她的白马王子。没想到这个男人很快被公司抽回到了广州的公司。监行前,她把自己愿意为他做一切的表白写在信封里交给他,让他回去再看。他回到广州后,并没有提起那封信,但却经常给她打长途电话,讲述广州的美丽,她再也按捺不住了,于2001年春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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