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魂

凄魂

以德服人小说2025-04-14 11:28:08
起笔,已是江南水乡雨密鱼肥的时候。碗山的叶枫长着葱翠的叶子,山头的阁子楼还在,只不过驻足观景的人却不是昨日的脸孔。山脚下,一座孤坟早已荒芜,杂草丛生,斜阳瑟瑟。残破的墓碑已记不住她曾经为人的名字,若说
起笔,已是江南水乡雨密鱼肥的时候。碗山的叶枫长着葱翠的叶子,山头的阁子楼还在,只不过驻足观景的人却不是昨日的脸孔。
山脚下,一座孤坟早已荒芜,杂草丛生,斜阳瑟瑟。残破的墓碑已记不住她曾经为人的名字,若说阴魂有灵,不知她作何感慨。
婉儿,一个曾令碗山人为之心碎的女子早已从人们的记忆里划去。她凄凉的身世,多难的困苦曾经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生来美艳动人。娇嫩的脸庞、弯弯的娥眉、目含星光、细柳的身段,乍一看便觉不是世间所有。除了美,人们不知这女子从何而来,她悄然一夜便常住碗山。只听说她偶尔向人提起自己是无父无母,洁身一人而已,其他的概不知晓。
碗山人大部分都姓宛,于是人们便给她起了个宛姓,这算是她在碗山安了家。山民见其可怜,便叫她随守碗山祠堂,负责添香掌灯,为生人谋福,为死人引路。一月付其基本的生活费用,婉儿少话,但对祠堂的活儿却不甚厌倦。她感恩山民的恩泽,每日尽心尽力做事。
夜暗灯迷,祠堂死色沉沉,高高的木台上供奉着一个个冰凉的墓牌。婉儿总在这样的夜晚为死寂的幕牌掌灯,好为其引路归航。偶尔也擦拭落灰的先人遗照,只是他们蜡白的面容总是深浸着,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婉儿,仿佛活着一样。
祠堂隔壁有一农家,家中只有老宛汉和其儿子狗子两人。狗子是碗山里人尽皆知的寡儿,说其寡,是因为其母姓甚名谁、相貌如何、家住何方,人尽不知。二十年前,老宛汉无端端多了一个儿子,人们都背地里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捡来的,有人说是在外野生的种。后来人们实在没办法猜测,也就无可奈何地给他安了一个狗子的名号。是人却又是畜生的名儿,听来颇有几分意味,不觉是种侮辱,却又是一种期盼,期盼寡儿狗子能有一个母亲,安慰他失母的情怀。
碗山里年老的人都知晓狗子的生母,却不愿向旁人提起她,或许有意保护这名孤苦的母亲。二十年前,狗子的生母是一名疯了的流浪女,幸遇老宛汉收留并私下娶了她。好不容易生下狗子接续香火,不料其母因难产失血过多致死。老宛汉也是个实在的人,不愿向儿子提起死去的妻子,这或许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无奈。狗子从小无母照料,如今二十有余,却也长得人高马大,俊朗不凡,两道剑眉更添英气。他平日里总爱痴痴地看山里的姑娘,觉得姑娘们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她们的举止、嬉闹无不牵动着狗子的神经。他有种本能的欲望,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总会羞愧难当。他时常想起自己还有个母亲,却不知她的容貌,也不知道母亲是什么。一个漂亮的人?一个简单的符号?或是自己无聊的臆想。于是,他总爱在闲暇的时候闭上眼睛将姑娘们的容貌在脑子里幻化成母亲的模样,然后一头栽进“母亲们”的怀抱,得到一种心灵的满足。但过后却又无比的困恼,不知是自己出于对母亲的想念,还是对姑娘有种本能的邪恶之心。他越发厌恶起自己来,觉得自己是个汉子,不应该想这些龌龊的事,于是也就更加卖力于活计。
一日,祠堂的堂老要山里的壮丁们帮忙修补破损的祠堂,狗子也随心前来帮忙。当他踏入祠堂大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一个女子,洁净的出奇。她不时地给口渴的壮丁们倒茶,给汗流浃背的老汉擦拭多余的汗水。她总是一脸微笑却不多语,人们似乎也满足于这种给予的待遇。狗子睁大了眼睛,大张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婉儿那迷人的微笑和白嫩的小手。他的血在沸腾,他的心在召唤,然而却有种离奇安详之感流遍全身,给予他母爱般的呵护。
当他俩眼神对视的时候,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姑娘,他发誓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去保护她。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总爱细细的看着她,婉儿每次都以她那能融化冰层暖暖的眼神给予回应,而不作答。她深知这个男子的秉性,也知晓他冷然的孤独。只是她什么也给予不了他,惟有以这样的方式安慰他那纤弱而又可盼被爱的心。狗子后来得知婉儿的身世,不觉像是遇到了知己,也就时不时往她那跑,送些她爱吃的点心,陪她做些无语的心理对白也就暂以满足了。
山里又离奇死人了,长长的街道上排满了送葬着高举的苍白引旗,听说那能将死去的魂灵引向祠堂安家。婉儿熟悉地掌起灯,尸体连同棺材一同被搬进了祠堂大院。供奉着墓牌的凄冷木台上多了一副筷子,死人也跟活人一样享受人间的“烟火”,便可得以安息。夜晚,黑糊糊的棺木像剩着死灵的盒子尽力的敞开着,祠堂的气氛异常的诡异。婉儿用手挑挑棺木旁的长明灯,灯熄则魂不能归。起身,目视着躺在棺材里的尸体,苍白、血肿,整个身体就像快融化的蜡像一样让人觉得恶心。可是,她看着这一切却安然的笑了……
夜里,狗子心乱如麻,脑子里满是婉儿的身影。那身影就如同寄生虫一样深深地住在他的心里,并一寸寸的吞噬他的血肉,连灵魂也跟着沉迷。他提起纸糊灯笼,小跑着冲进祠堂大院。婉儿木立在棺木旁,他按奈不住心里的狂热,一把丢开灯笼,一个猛劲,双手紧紧地环抱住婉儿,疯狂地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他颤抖着,像是抱着母亲又像是抱着婉儿,他心里有种恐惧的反叛却又有一种得逞的快感。
婉儿回身,轻轻地摊开他的手。看着他,只有这一次才如此真切的看到他脸部每一个跳动的细节。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可爱却又多么地可怜,她深知自己给予不了他什么,只有深情的双眸注视着他孤零的世界。她痛苦地说了一句“你是个可悲的人”,便不再开口。狗子僵立的站在一旁,内心因追寻原始母爱扭曲成了一种病结。于是他在寻爱与被爱的可盼中坠入了旋涡,他将外界所有对母亲的传闻锁在了小小的心里,并将自己认为求欢不得的丑陋心态埋葬了。他变得寡言,活着就如同死去一般,身体和灵魂一同消瘦,接受自我的鞭挞,他真的“是个可悲的人”。
至从那日之后,婉儿掩埋了笑容。半年后,她因肺病而死,也带走了深前的秘密,一个将死的患者,一个无法给予爱的石女。她的尸体因无家属认领便被草草的送入县立医院做解剖,狗子托人拍下太平间里婉儿的身体。他只想目睹这姑娘的全部,满足对女子天生般的好奇,当他看到婉儿洁白的身躯时,她如同一朵冰艳的花向他怒放着。原来死也是一种美,他双眸沁泪,合上了婉儿的照片。
生是悲苦,死是凄美,碗山下有座矮矮的坟,坟上清香袅袅,几朵野花清淡的开着。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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