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生命里难以开启的天窗

窒息的生命里难以开启的天窗

夜燕杂文2025-05-06 01:41:45
海德格尔以其睿智的哲思把人类关注的目光从神秘莫测的彼岸世界引向了“被抛在时空当中不得不与他人共在的具体个人”,从此,“历史性的个人生存”成了哲学关注的焦点。而萨特更以如矩的目光进一步向人类揭开了人类个
海德格尔以其睿智的哲思把人类关注的目光从神秘莫测的彼岸世界引向了“被抛在时空当中不得不与他人共在的具体个人”,从此,“历史性的个人生存”成了哲学关注的焦点。而萨特更以如矩的目光进一步向人类揭开了人类个人生存的荒诞本质,虽然他向人们指出了“自由选择”的人生方向,但他的“存在就是受难”,“他人就是地狱”的名言在展现人的存在感方面显得更加的振聋发聩。在个意义上孙惠芬新近发表的中篇小说《天窗》(2008年《小说月报》第一期)成为其典型的注解。善于雕刻乡下人图景的她,以其敏锐的洞察和精微的表达让读者强烈的感受到人生的孤独、隔膜、无奈、无助和难以沟通的悲哀。全篇流溢着一种憋闷和压抑,而他的主人公们在这令人窒息的憋闷中拼力挣扎却无法开启一扇他们自由呼吸的天窗。
鞠老二是小说当中描写的歇马山庄里一个精瘦有力,性格开朗的农民,但不幸的是他天生的斜眼成了他生存的一大障碍。首先是婚姻,没有人把端正健康的女儿嫁给他,最终他娶了一个疯女人,一个在少女时代因遭遇强暴而变得疯癫呆傻的女人。在他每一次和她同房时,这女人就会自行剥光自己的衣服跑向大街。一个男人的自尊在这女人一次次疯癫的奔跑中风干、委顿。因为女人疯,更因为这疯女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所以他不能像村中其他人那样进城当民工挣钱,他得守在家里守护这可怜的娘仨,他一身的力气在日常的、琐碎的生活中消弭着。但他不是那种甘心被命运摆布的人。疯女人给他生的两个儿子,老大傻,但老二却长得“精神十足”。这是他的希望,是他能体面活下去的寄托。更为重要的是他心里有一个“大娘儿们”,她是歇马山庄最先富起来的孔兴洋的老婆。孔家已不在歇马山庄住了,而是搬到镇上,还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大娘儿们胖的如囤子粗,脸像个大头朝下的萝卜,但“她宽宽的下颏微微上翘时,有股说不出的劲头从那里释放出来”。鞠老二迷上了她。每当大娘儿们在屯街上亮相,“他脚后跟的血忽悠就往脑门上顶,踩都踩不住”。她的脸在村里一出现,“他的脚跟就像萝卜扎到土里似的,顿时身板硬朗”。
大娘儿们家永远搞不完的基本建设回回都叫他去干。而他便给大娘儿们家热情洋溢、豪情万丈的干这干那。然而在最近一次给大娘儿们家挖地下室时,大娘儿们家却被贼偷了,而且据大娘儿们说这个贼特别熟悉她家的地形。这可在鞠老二的心理搅起了强烈的风暴。他山雀般叫喳喳的声音一下子沉寂了,自觉清白的他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和他同来挖地下室的小久之,一个胆小懦弱如瘟鸡的似的男人。小久之家穷是偷窃的理由之一,更重要得是小久之曾趴在大娘儿们家的窗户上往人家屋里瞅过。鞠老二瞧不起小久之,因为小久之连老婆都养不住,窝囊的一脚踢不出一个屁来。但窝囊的小久之这回却坚决不承认。这让他很是恼火。在鞠老二的内心深处,大娘儿们在外面破锣嗓子吵吵八哗,但和他鞠老二说起话来却变得小猫似的“细声细语”,这让他总滋生出一种男人的豪气,他太想为一个女人遮风挡雨了,而他的疯女人却不知道需要他,而大娘儿们的“细声细语”,让他找到做男人的感觉。更为重要的是在孔家干活“牛哄哄的”孔兴洋对他也以礼相待,能开修理厂的孔兴洋却不会垒砖,这让他卑微的自尊得到了成长甚至有了些许的自豪。在孔家干活如此多的好处却让小久之给毁了,鞠老二的恼火逐渐变成愤怒,于是一场殊死的搏斗在沉闷的地下室开始了。这是一场看起来没有悬念的的战争,高大精干且求胜迫切的鞠老二应该是当然的胜利者,然而小说的荒诞性在于最终鞠老二却被身单力薄,胆小懦弱,一脚都踢不出个屁的小久之打死了。人物命运的急转直下让读者猝不及防,这种生命的无常,生活的无常的揭示为作品打上深刻的存在主义烙印。萨特在他的短篇小说《墙》中塑造的反法西斯战士共和党人巴勃洛?伊皮叶达抱着赴死的决心坚决不出卖自己的战友,却因一句玩笑话把战友送上了断头台,而自己却意外的被释放了。鞠老二不想死,小久之更不想杀人。但他们都走向了自己的反面。小说深刻地表现了世界的荒谬。
鞠老二死了,这个渴望“日子开一道天窗的”农村汉子终于死在沉闷的地下室。他至死也不明白小久之为什么在一瞬间变得力大无穷竟置他于死地,也不明白大娘儿们为什么和他说话就“细声细语”让他无限受用。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无助与不相通像毒气一样弥漫在他生活的空气中。他孤独而丰富的内心被窒息的生活压抑着,扭曲着,挣扎着却无法打开生命自由呼吸的天窗。
小久之的形象在广大农村随时都可能碰到,他胆小、懦弱、穷困无援。没有人能看得起他,更没有人尊重他,就连斜眼鞠老二,这个被脱光了衣服的疯老婆在村街上败坏的人都瞧不起他。他是一个典型的海德格尔所谓“被抛在时空中不得不与他人共在的具体个人”。他让人总想起卡夫卡《地洞》中那个时刻都恐怖警觉,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动物,他总是战战兢兢“见了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每天的日子“就像沤在泡子里的烂麻到处散发着腐臭的气味”。然而他和鞠老二一样也渴望开一道生命的天窗。他“巴望混到人群中去”也“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交往”,这是一个人自尊和被尊的渴望。孔兴洋是他的偶像,它在将死的鞠老二跟前曾大喊“俺崇拜孔兴洋,俺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孔兴洋,你知道俺多想像他那样活着――你不知道――”是的,鞠老二不知道,孔兴洋不知道,别人不知道,也没人想知道。小久之羡慕孔兴洋,尤其是孔兴洋看电视的样子,他不明白孔兴洋为什么会对电视上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的事”而激动,但他渴望和孔兴洋一样,他也看那“八杆子打不着的的事”,看着看着他也激动起来,在这激动当中似乎他也像孔兴洋一样跟“那么多不相干的的人有了联系,他觉得自己仿佛重活一回”他觉得自己不是原来那个小久之了,他变得高大、牛气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窝囊废了。但当他把他的兴奋说给鞠老二时,鞠老二却说他是“穷精神”。这是小久之的真正悲哀所在,他渴望强大与尊重的呐喊仅回响在一间沉闷的地下室的那个将死的人的耳边。
但他却打死了鞠老二,这一事件在一瞬间竟变成他灵魂自救的稻草。在以往窒息的生活里,他总是窝窝囊囊,慢慢腾腾,实在憋得不行了,他一个人蹬上自行车绕着山道转一圈。每每这时他把自行车蹬的快如疾风一般,尤其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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