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自帕米尔的记忆
在自己一些遥远而琐碎的记忆中,帕米尔高原无疑占有很显眼的一角。那是美国“9.11”事件后,那时自己尚在部队机关工作。那晚,忽被紧急集合号惊醒,赶紧让妻翻出作训服,全身披挂好,立即向营区机关大院跑去。看
在自己一些遥远而琐碎的记忆中,帕米尔高原无疑占有很显眼的一角。那是美国“9.11”事件后,那时自己尚在部队机关工作。那晚,忽被紧急集合号惊醒,赶紧让妻翻出作训服,全身披挂好,立即向营区机关大院跑去。看表,已经凌晨一点。
当时乱哄哄的,只要求进入战备状态,要立即出发。自己随前指,带着特勤人员。与妻都没来得及说,只电话中告了别。路上,才从前方传来消息,说美国已经照会过,准备对恐怖势力进行打击,我部奉命进驻中阿边境地区,防止难民通过瓦汗通道冲击边境。
前面,司令部人员带着路。深秋,天很冷,路边黑黢黢的,一出喀什市境内好似进入了山区。一阵困意,靠着后座沉沉睡去。醒来时,沿途景色迥异,多灌木。穿过山地又平坦起来,只有远山在望,说是进入了塔什库尔县境内。
远远的,一座雪峰突入我们的视线,凌空透着一股威严。一查军用地图,竟是乔格里峰,帕米尔高原的脊梁,亚州第二大高峰。在我印象中,那是一个滑雪的好去处,不过听说近年好几个国家的运动员在那里出了事,被当地暂时封闭了。帕米尔高原海拔好像四千米以上,有高原反应,自己恶心起来,一些战士在路上也已经开始输液。于是自己于头昏脑胀中感觉到了帕米尔多那种不可轻侮的威严来。
帕米尔的天空很蓝,那是一种通透的蓝,感觉那蓝就在你眼前,又仿佛很遥远。云很白,一片片、一丝丝,在你头顶游荡。蓝天,白云,无边的高原,直插天际的雪峰,你会觉得自己站在世界的颠峰,有睥睨苍生之感。
帕米尔让,竟也这样的高大与威严!
进入县城,整个机关运作起来。
塔什库尔干县城很小,位于帕米尔高原上,是帕米尔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县城就五六条街,人口很少,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显得别样的冷清与安静,丝毫没有内地城镇的喧闹与繁华。听说早期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就在这里摄制而成,于是努力找着印象中的镜头而不可得,只有那远山淡水和依稀相似的景致可让人感觉出来。
熟悉而陌生的帕米尔!
我负责收集当地的民舍情。驱车来到县城东部,忽见一高大的古堡样建筑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一问当地政府工作人员,才知道这是石头城,是帕米尔高原上的一大古迹。古堡四周林木阴翳,深秋季节,林木一片金黄,透着热烈与奔放。
将车停在城下,觅得上城的小路。一路向上,坡很陡,同行政府工作人员讲这是古代一个领主的城郭,也忘了他讲的是哪个朝的了。早些时候上面还有古人的生活用具,后来被盗贼洗劫一空,现在被国家列为重点文物保护点。城郭用黄土依山而建。踏着上城的坡径,像踏着沉重历史般,心头甸甸的。工作人员说,当时,这里发生过惨烈的战争,城郭外曾经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我心头愈发沉重。
帕米尔竟也有一翻沉重而苍老的历史!
上得城来,上面瓦砾成堆,石头遍地,难怪叫“石头城”,想来也是有根据的。
城上有一些坑,有些坑里有断木,据说是以前人们生活的房间,现在塌了下去。
四周有些地方有城垛,有些还完整着,估计当时有不少士兵在巡守。
站在城边,向东望去,乔格里峰遥遥在望;下面是一道横贯帕米尔南北的草原牧场,当地人叫金草滩。这个季节,牧场一片金黄,叫金草滩却也名至实归;间或能看到小河在牧草中隐现,在中午的阳光下泛着金光,像铺在草原上的金飘带;牛羊在牧草间游动,“风吹草低现牛羊”,或说的就是眼前的景色。我有些沉醉其间:古老的城堡,金色的牧场,波光粼粼的河水,隐现牧草间的牛羊,眼前的一切,竟像童话中的事物般出现在眼前。
帕米尔,竟也这样的美丽!
站在城上向西看去,整个县城尽收眼底,街道上行人清晰可见。这石头城倒也扼住了东西南北的要道,是个极具军事价值的城堡。
城下有几十户人家。塔什库尔干县,以塔吉克人为主,属欧罗巴人种,是欧洲白种人血统。步入一户人家,男主人名字已不记得了,感觉不太好记。他很健壮,大胡子,见我们进来,非常热情好客。从屋里捧出奶茶,尝一口,带有一股特别的风味,再喝一口,竟有甘爽的回味。看他的肤色也是健康的红黑色,丝毫看不出白种人肤色的样子,想来是地处高原,紫外线强,风沙大,气候的影响太大的缘故。从内屋出来一小姑娘,很漂亮,一眼可看出白种人的肤色来。吃一块他们烙的油馕,味道很不错。男主人用生硬的汉语介绍着四周的情况,他是这里的村长,情况相当熟悉。临走,和他们家合了张影以作纪念,这张合影现在还保存着。后来,我们在帕米尔的塔什库尔干县驻了不短的一个时期,又结识了很多塔吉克朋友,他们的热情好客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好多年过去,每当翻开那照片,就会想起古老而神秘、威严而美丽的帕米尔来,想起那石头城下热情而好客的塔吉克朋友。我时常想,也只有在帕米尔那样的环境里,才能蕴肓出那样热情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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